花纹症：暗恋的人会从身上尾骨处的皮肤开始出现类似纹身的花纹图案，并且会像植物一样慢慢生长，每一朵花刚长出来的时候会有强烈灼痛感，时间越久，生长速度越快。如果双方没有在一起，被寄生得了“花纹症”的人，最终会全身铺满“花纹”，花朵会真的脱离宿主，寄主消散为花朵，即开即逝。

预警：没有伏地魔的平行AU，伪团宠少爷

 

Romance《向死而生》

 

 

1.

德拉科是被疼醒的。

 

他慢慢地拧紧眉，手指绞着床单，试图强忍住后背被灼烧的痛感，再次回归睡魔的怀抱。但那些睡意还是像握不住的沙，一点一点地从他脑子里抽离，以至于最终——他不得不睁开了眼。

 

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德拉科辨别不出现在是几点钟了。他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丝制的床单被他攥的一团糟。

 

梅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顶着一头冷汗的德拉科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摸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隔音咒。然后他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终于没忍住地从喉头滚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魔杖被他手心里的汗浸地滑腻极了，但他依旧死死地攥紧了它，力道大到他以为下一秒就能空手掰断这跟破木棍。

 

“该死的，哈利，波特。”德拉科咬着后槽牙，在疼痛之余艰难地挤出了一句咒骂。

 

他挥舞着魔杖在空中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才凌晨三点半，距离正常的起床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这下起床气和被疼痛激怒的双重怒意让德拉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豪不夸张地说，他简直现在就想扑进格兰芬多寝室，把那个害他睡不好觉的混蛋揪出来。哦，他现在一定睡得好极了，毕竟从扫把上掉下来的不是他，后背划着铁架子擦下来的也不是他，跌在地上衣服都被划破、动都不能动的更不是他！

印象中那个混蛋不过是在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的时候跑过来推了推他，喊了几声他的名字。然后他的意识就模糊了，再找回清醒时他就已经被送进了医疗翼，周围围绕着他的好朋友们。

庞弗雷夫人已经替他脱掉上衣，念了个咒语把他伤口里的沙砾清理出来了。在她去拿着白鲜汁液的时候，德拉科从后背火辣辣地痛感和友人们担忧的脸上意识到了自己伤的有多重。

“这真的太严重了，德拉科。”潘西拧紧眉，表情不太好。

“有多夸张？”德拉科勉强扭过脖子来想要看一看，但却并没有成功。

“有那么——那么——长。”克拉布伸出手试着比量一下，德拉科看到他两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这让他惨叫着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放轻松，我的孩子。”庞弗雷夫人拿药回来了。德拉科听到她把铁盘放到桌子上的声音。“那也没有很夸张——这就只是一条疤而已。”

“我恨‘就只是一条疤’——啊！”

“哦，但你得学会接受它。”庞弗雷夫人不容置疑地上着药，这让德拉科更加用力地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双手揪着枕头边发出痛呼。

“好了，孩子。”盛药的铁盘因为被人端起而再次发出咔啦的声音。“注意休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开了消疤的药，记得喝了它。”

“Yes Madam。”德拉科的声音透过枕头闷闷地传了出来。他快速地在枕头上蹭了蹭自己的眼角，然后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看向桌上的那瓶魔药。

“记得先吃点东西，这药可不怎么好喝。喝完你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庞弗雷夫人亲自摘了瓶塞，把药递给了他。“长好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新肉长出来肯定是有些痛的，忍着点。”她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又向他的朋友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在下午的时候，斯内普教授来了一趟，他掀起德拉科的被子观察了一下伤口:男孩苍白的后背上被铁器划了长长的口子，看上去狰狞而又可怕。

这让一向冷漠的斯内普也忍不住松了松表情。他尽量轻柔的给德拉科把被子盖回去，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然后就是晚饭时间，布雷斯单手托着盛食物的托盘，砰的一脚踢开了寝室的门，把一些吃的和斯内普开的假条摆在了德拉科眼前。

“拿走吧，我没有胃口。”因为伤着的是后背，德拉科已经俯趴在床上一下午了。克拉布和高尔把他从医疗翼搀了回来，因为德拉科说医疗翼的被子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庞弗雷夫人说你得吃点。”

“噢……”德拉科呜咽着把头埋进枕头里，“不要让我讨厌你，布雷斯。”

“你这样是在折腾你自己，德拉科。”布雷斯模仿着他的语调回答道。不出他所料的，下一秒德拉科就把头又抬了起来，气呼呼地瞪着他。而布雷斯却早已是见怪不怪地歪了歪头，给了他一个还算明媚的微笑。

“我恨死你了。你这个混蛋。”德拉科愤愤地抓起了叉子。

“乖，我爱死你了。”布雷斯从善如流地哄道。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剂，和一管橘子糖。“这个给你。”

“什么？”

“斯内普教授让我交给你的药。他说配合庞弗雷开的一起吃，效果会好很多。”

“那这个呢？”德拉科仰着下巴示意那管糖。

“我帮你带的。为了让你喝完药好受一点。”布雷斯冲德拉科眨了眨眼，把这两样东西塞进他怀里。

 

他简单的吃了两口就把餐盘推开了。布雷斯因此嘲笑他“猫吃的都比你多”。

但德拉科实在没兴趣跟他吵，他用被子蒙住头，伸出手朝布雷斯挥了挥，示意他赶紧走。当寝室门重新被关上后，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所有该喝的药剂都喝了。梅林保证，那口感可这是太差劲了。他几乎是把空瓶子扔在地上的，接着弯下半个身子在床边，抠着嗓子一个劲的干恶。为此他吃了一整管的橘子糖。

 

后来他就睡着了。

也许是药剂里有安眠的成分在里面。

他甚至没听到他的室友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非常可惜的是，现在，凌晨三点五十分，他花了二十分钟回忆完今天的所有事情后只能睁着眼、忍受着后背从尾椎泛起的像是针扎一样的痛苦，顶着一身冷汗，可怜兮兮的在高尔香甜的鼾声中独自清醒着。

 

他捏着魔杖的手轻微地颤抖着。是的，他发誓一定要给哈利好看。

斯莱特林是记仇的。就算他掉下来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原因，但他还是愿意把这归咎于他的死对头身上。

谁让哈利老是在他最丢脸的时候在场呢？

德拉科偏过头，蹭了蹭枕头。他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烫。而少年并不想深究这是为了什么。他最终决定闭上眼，在脊背生长的痛苦中麻木地睡过去。

 

2.

“中午吃什么？”布雷斯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站在德拉科床边问道。

“什么都不吃、什么也别给我拿。”德拉科皱着眉，厌恶地抽出枕头向他扔过去。

“真羡慕你德拉科。我也不想上课。”克拉布在一旁插嘴道。但德拉科知道，他的好朋友们只是在幸灾乐祸而已。

“闭嘴，克拉布。”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环绕在他周围的男孩们开始发出善意的大笑。

“你们可以滚了，真的。在彻底惹火我之前——”

“好的，我们这就走。”布雷斯带着几分笑意回答道。临走前他安慰般的捏了捏德拉科的后颈。而克拉布则悄悄把自己的蜂蜜小蛋糕留在了他的床边。高尔是最后走的，他贴心地帮他把枕头重新塞在脑袋下，轻轻地带上了门。

吵吵闹闹的男生宿舍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德拉科独自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转了转自己的腰，凌晨时分后背的疼感轻了不少。这让他忍不住想掀起衣服来看看具体伤势。于是他把床头的杯子变成了一面大的等身镜，脱下上衣，好奇的向后看去。

感谢梅林，他的后背看上去并没有太吓人，虽然那确实是一条很长的疤，几乎竖在他整个后背上，但因为药剂的问题，现在他们已经重新长好了，颜色也慢慢地褪浅了。总之是比德拉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他满意地勾起嘴角，正要重新穿上衣服，却在弯腰的那一刻感受到尾椎处密密麻麻泛上来的痛，像是有人拿着针扎的感觉。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受伤的场景，并没有想起自己有专门在尾椎磕的太严重。但这种痛却连续不断的涌上来，德拉科迟疑了片刻，挥舞着魔杖在空中念了个咒语，他身后的等身镜呈现出来的画面就全出现在他眼前了。而当德拉科爬上前，仔细地观察自己伤势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尾椎骨那一小块皮肤上有几条暗红色的细线。它们像是裂开的水纹，从中间蜿蜒着四散而开。

德拉科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把自己的睡裤往下褪了褪，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梅林啊……”德拉科瞪大眼睛跌坐在床上。

 

他看到被施了魔法的画面平稳地浮现在自己面前。

也看到了那几条暗红色的细线到底什么。

 

那是一蔓蔓蜿蜒的玫瑰花枝。

最下面几只已经长出了花骨朵了。娇艳欲滴地红玫瑰半开着，像是被诅咒过一样铺在德拉科面前，盯久了却又像是有生命一般，看得德拉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3.

“那小鬼可真蠢，哈哈哈哈……”

“看到他发现书丢了之后的样子了吗？他的龅牙都藏不住了哈哈哈。”

“哦，我觉得他找到书的时候那副想气又不敢气的样子最好玩。”克拉布恶劣地笑道。剩下布雷斯和高尔对视了一眼，随即他们互相点了点头，跟着克拉布一同笑了起来。

等到这帮男孩们笑够了，他们才意识到屋子里本该在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这让他们立即噤了声。

“德拉科？”布雷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撑在德拉科床前，“你还好吗？”

“是的。我很好。”德拉科回答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更多的还是闷闷不乐，这让他的三个伙伴面面相觑。

“嘿……”布雷斯试探着把身子往里伸了伸，他担忧地抚上德拉科的肩膀，而后者只是匆忙地闭上眼，只留给他一个绷紧的唇角。

“你是不是饿了？”克拉布也走上前。

“还是疼的厉害？”高尔跟着问道。

“没有——都没有——”德拉科摇了摇头，“没睡好而已。”

“噢，好吧。你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布雷斯替他往上拉了拉被子，“我们要去吃饭了，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了，除非一块黑森林蛋糕。”

“好的。当然。”布雷斯冲剩下的两人使了个眼色，接着他们默契地离开了宿舍，留给德拉科充足的休息空间。

 

等到确认宿舍已经没人的时候，德拉科呼啦一把掀开被子。他简单地洗簌了一番，给自己换了件衣服，趁着大家都去吃午饭的功夫，戴上兜帽，悄悄往图书馆摸了过去。

不幸地是，他刚一进图书馆就看到了哈利，和三人组的其他两位。

“该死的。”德拉科觉得后背又开始疼了。此时他是如此庆幸自己戴着兜帽，这让他能在现在这种尴尬时刻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忍认出来。

自从知道自己后背会开花之后，上午他又疼了几次，以至于现在恍惚中他都能感到花枝蔓延、花瓣盛开的动作了。又疼又痒的奇怪触感让德拉科的冷汗唰的一下渗出来了。他拉着兜帽的边缘遮挡住自己大半边脸，迅速地朝最后面几排书柜走去。

一但远离三人组的视线，德拉科就立即开始了自己焦急的寻找过程。他的手指迅速地拂过一排排书脊，看到觉得有用的书籍就拿下来。以致当他最后抱着厚厚的一摞书扔到管理员伊尔马的面前时，这位古板的老人用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怀疑地在他脸上来回扫了好久，才最终帮他处理了借阅。

 

很好。接下来就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德拉科给那些书施了个小小的悬浮咒，这样不至于在搬运的时候太困难。

他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有求必应屋，那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

他花了一个下午耗在那里，翻阅那些厚厚的大头书。然而，这么找下去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当德拉科翻动那些纸张的动作愈发烦躁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把那些书扔了出去。

 

有求必应屋里出现了一面镜子。

德拉科无助地看着映在里面的自己——他一向顺贴的头发被他揉得乱糟糟地，衣服也皱巴巴的铺在地上。这简直就已经不像是一个完美的马尔福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他后背那些看上恶心的玫瑰花。

德拉科抿紧嘴，有气无力地把散乱一地的书收拾起来。他花了很长时间给自己做了思想工作，去见斯内普的思想工作。因为他还不想让父母知道。这玩意儿邪门的很，花像是从自己肉里面长出来的一样，而且长势愈演愈烈，这么半天的功夫，已经往上爬了一寸了，照这样下去，没几天它们就会爬满自己的整个后背，也许还可能顺着他的脖子往脸上爬。

想到这，德拉科恶寒地打了个颤。他使劲搓了搓脖子，直弄得那块敏感的皮肤成了淡淡的红色才住手。

 

4.

“马尔福——”

“——梅林啊！”一出有求必应屋，德拉科就遇到了哈利，没错，那个哈利，哈利波特。他好像是故意等在出口的，又好像只是那么随便一路过。但总之，抱着一摞书的德拉科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而直接把怀里的书扔了出去。

“你有什么毛病！波特?”德拉科一只手捂上自己的心脏，那玩意飞快地跳着，他甚至怀疑哈利都能听到这如同打鼓一样的心跳声。

“噢，只是——”哈利屈起一根手指头挠了挠脸，“——恰巧路过。”

这个理由放在平时德拉科连脚趾想想可能都不信，但鉴于他现在所处的慌乱状态，他并没有过多的深究什么，他就只是连忙蹲下身，快速地把地上的书捡起来，连魔法都忘了用。

“嘿，我很抱歉，我来帮你吧。”哈利蹲在他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帮他收拾。

“谢谢你的好意了，po——呃！”后背的花又开始长了，德拉科被这突如其来地攻势痛地跌坐在地上，而哈利同样因为这一切而手足无措。他连忙扶住德拉科的身子，一边拎起袖子来替他擦掉额头的冷汗。“你还好吗？德拉科?德拉科！”

也许是哈利的眼神太过急切和关心，德拉科的后背慢慢地没有那么疼了。这次的花路长势很慢，也很折磨人，德拉科感到后背在长着比刚开始那些玫瑰更大一点的花，而且只开了一半。

“你如果再用你这脏兮兮的袍子给我擦脸，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他装作厌恶地把脸转到一边，自己撑着后面的墙站了起来。

“梅林啊，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哈利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体力不支倒下。

“那你怎么还没死？”德拉科挑起一边眉讽刺道。他本以为哈利会像往常一样被他三言两语轻易激怒，但显然他的判断失误了。格兰芬多的男孩就只是担忧地看着他，似乎生怕他再一不小心出什么意外。

 

可笑，有一天他竟然能从哈利波特眼里看出关心。

 

德拉科把头靠在墙上，抱着胳膊警惕地观察着。

 

“你生病了么？D……马尔福?”

“——没有的事。”德拉科几乎是立即否认了。

“可你看起来不太像是没有事。”

“噢，也许是因为我没吃饭的缘故……”他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同时努力皱起眉，想增加自己这个借口的可信度。“——也许。”

“我看到扎比尼有给你带吃的。”

“是的，但显然不适合我现在的胃口。”德拉科把重心换了一只脚，他突然觉得有些闷，可能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跟哈利说这么多话。“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急匆匆地想要离开这个尴尬地场景，于是他扯了扯领子，用飞来咒把那些书收回自己的怀里，低着头打算回图书馆。

“嘿，呃——”

德拉科的胳膊被人拽住了。

格兰芬多神奇男孩正用一种温柔的，但却有些强硬地力度拉住了他。这个认知让德拉科刚平复下来的心又狂跳了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脸开始发红，这让他把头低得更低了。

“我是想说，呃，也许，你需要吃点东西?”

“不，谢了，我——”

“——黑森林蛋糕，我，呃，总之你拿着吃吧。”

怀里的一摞书顶上被搁了三块精致的蛋糕，它们由一个透明地盒子装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诱人。

德拉科愣愣地盯着它们，忍不住滚动喉咙，咽了咽口水。他的肚子这时候很配合地叫了起来，这让他的脸更红了。

“你不必——”他试图反驳。但哈利抢先他一句把话头接了过去。“——只是当做赔礼。没别的意思。”然后他就松开了对德拉科胳膊的钳制。

下一秒德拉科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短暂地在空中撞了一下，随即德拉科慌乱地低下头朝图书馆跑去，而哈利也像触电一般撒腿往反方向跑。

 

5.

“哈利！你终于回来了！”

当哈利出现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时候，罗恩几乎是尖叫着把手里的书扔到一边，飞奔过来扑在他身上。

赫敏坐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她把手里的辅导书扣在腿上，顺便收拾着他们散落在周围的牛皮卷。

“复习的怎么样？还算愉快吗？”哈利搭着好友的肩，向赫敏坐的沙发走去。

“别提了——”罗恩挠了挠头。

“是啊，我觉得我去教那些夜骐，也比教他好。”

“嘿！赫敏，我们说好不提这事的！”

“那就请你认真一点。”

“哇哦，别吵架。别——”眼看着两个好友就要再一次地起争执，哈利赶紧横在他们中间。他拉着罗恩坐下，安抚性的朝两边各笑了笑。

感谢韦斯莱家的乐天派思维，他们的小罗尼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他兴冲冲地侧过身看着哈利，双手搓了搓，示意哈利把东西拿出来。

“well……”哈利舔了舔嘴唇，“如果我说，我忘记把蛋糕带回来——”

“——什么?”

“就只是如果。”

“——那你将会死的很惨。”罗恩佯装凶狠地掐住了哈利的脖子。

而哈利却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不会吧，你难道真的——不——！不！！！”

“冷静点，罗恩！冷静一点！！！”

 

 

直到德拉科拎着蛋糕盒走回宿舍，他的脑袋还是懵的。

书已经被他还回去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他现在有点搞不太懂哈利刚才的迷惑举措。

当他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寝室的时候，只有布雷斯一个人在。他正在给女孩写情书，拉文克劳的美女，德拉科见过几次，有点冷美人的意思，布雷斯最近正为这位痴迷着呢。

“你去哪了？”布雷斯问道。

“……食堂。”他扬了扬手里的蛋糕。

“噢，我还给你带回来一块呢。”布雷斯用羽毛笔指了指自己的桌子。

“谢了。”德拉科走过去捏了捏他的后颈，“老实说我是有些饿坏了。”他一屁股坐在布雷斯旁边，拿起叉子戳了好大一口蛋糕塞进嘴里。

“你的伤好了吗？”

“没有。但那些药确实是有些用。”他用拇指蹭掉嘴边的奶油，伸出舌头舔了舔。“一会儿我要去找一趟斯内普教授。”

“用我陪你吗？”

“写你的情书吧，纯真男孩——”他拍了一把布雷斯的头，端起剩下的蛋糕往自己桌子前走去。

 

 

“马尔福在有求必应屋看书?”“你把蛋糕就这么给他了?”

 

世纪难题，当你的好友同时向你抛出问题的时候，你该先回答哪个?

 

哈利为难地看了看赫敏，又看了看罗恩，最终点着头说道，“是的，我想。”

“梅林的胡子啊！”他们异口同声地感叹道。

“马尔福在有求必应屋看书，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也许吧。”

“你也太见色忘友了吧！那可是马尔福！”

“放弃吧罗恩，如果不是马尔福，也许哈利也就不会把蛋糕送出去。”

“我是不是该回答，我很抱歉?等等——”

哈利突然顿住了，他迟疑地、一字一句地反问道:“什么叫‘见色忘友’?什么叫‘如果不是马尔福’?”

他的两个好朋友的表情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共同向哈利扬起了个假笑。

 

6.

德拉科站在斯内普教授的地窖门口的时候，依旧还是有些犹豫地。

他在门前急躁不安地踱步，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直到他又花了五分钟纠结要不要做这个事，门被哗一声打开了。斯莱特林的院长用他那双毒蛇一般冰冷滑腻地眼睛白了他一眼，转身示意他进来。

德拉科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斯内普的后面走进去，顺便乖巧地把门给关了上来。

“什么事?”他的好教授把桌上的药剂往一旁推了推，拿起了一旁的报纸。

“我——”德拉科不安地用手指绞着袍子，这个小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小到大，每当他心虚地时候都会这样。这倒是能让陪伴他成长地大人们很好的了解他的真实想法，所以卢修斯抱着玩味的态度没有多去纠正他；纳西莎只是觉得这样很可爱，也没有纠正他；而斯内普，他就是单纯觉得有趣而已。

此时德拉科可怜的袍子被蹂躏出不少褶皱。斯奈普瞥了一眼他的手，了然地抬起头看着男孩窘迫的脸。“出什么事了？”

“——我只是想问，庞弗雷太太给的药剂是不是有些副作用?”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迈开腿向前蹭了一步。

“那倒是不会有。”斯内普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药的成分。随即他皱起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喝了之后出现什么反应吗？”

“后背——”德拉科不安地走到斯内普的身边，他仰着头看着自己最敬仰的教授愈发凝重的表情，狠了狠心把后半句说了出来，“我的后背疼得开花了。”

地窖因为沉默，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你这是个形容词?疼得开花?”

“不。”德拉科脱下袍子，又把衬衣褪了下来，然后他颤抖地抱着衣服转过身——从尾椎开出来的花枝蔓延了少年的半个背，那些暗红色的细枝肆无忌惮地扩散着，与之同时进行的还有那些玫瑰——明明是以漂亮艳丽出名的花种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男孩苍白瘦削地后背上。

“这——”斯内普倒吸一口凉气。他试探地把手指贴在那些花上，比正常人体温更高的触感顺着他的指尖传来，烫得他一激灵。

 

7.

“明晚九点，一定记得来找我。”

把德拉科送出地窖口的时候，斯内普又强调了一遍。

“好的，当然……”德拉科低着头，情绪看上去比进来的时候更低落了。“再见，教授。”他揉了揉眼睛，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开了。

斯内普倚在门框上注视着男孩的背影，直到那个铂金色的脑袋消失在拐角处。

“……你知道吗？虽然我说过很多遍，但我还是要在说一遍，你真是跟你父亲一样讨厌。”斯内普抱起双臂，依旧注视着德拉科离开的方向，但话却是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右侧墙壁边上传来了一点动静，斯内普冷笑起。果不其然，下一秒哈利就扯下了隐身衣，顶着一头鸟窝一样乱的头发出现在了斯内普面前。

“波特。”

“教授，马尔福出什么事了吗？”哈利急切地问道。

“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他忍不住拔高音调，但斯内普只是挂着嘲讽的笑看着他。直到男孩儿慢慢平静了下来，手足无措地傻站在原地拽住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斯内普才转过身，打算重新进入地窖。

“——教授！”哈利几乎的下意识地用手臂阻挡住斯内普关门的动作，“请等一下！”

“放手。”

“——如果你不说，我是不会让步的！”

“——那么就跟你的手臂说再见吧。”斯内普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关门的力度。这让哈利痛苦地皱起眉，但他还是咬着牙、执着地看着斯内普。

“哼，愚蠢的格兰芬多。”斯内普鄙夷地说道。他松了劲儿，快速走到屋里拿了一张羊皮纸扔到揉着手臂的哈利怀里。“别来烦我了。”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

 

哈利抱着那张羊皮纸茫然地站了一会儿，随即他才像醒过来了一般，拿着这张宝贝飞快地跑向有求必应屋。

 

 

 

“噢，你回来了。”

德拉科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布雷斯正背对着门口换衣服。他听到开门声后勉强回头看了一眼，就又转回去与他的裤子奋斗了。

“你要去哪？”德拉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只是一个，小小的约会。”布雷斯把衬衣披上，一边系着纽扣一边转过身来。“你这是怎么了？”男孩狡黠的笑容在看到德拉科的红眼眶时僵硬住了。他一脸严肃地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捧起德拉科的脸，用拇指抹了抹他已经红透了的眼角。“该死的，你怎么哭了？”

“没有……”德拉科勉强笑了笑，他甩开布雷斯的手，就近坐在高尔的床上。

“院长骂你了？”

“不——”德拉科摇了摇头，“——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德拉科?”他的好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甚至没发现自己衬衣的纽扣扣错了。

“布雷斯，如果我有一天变成一朵花了，你会认出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德拉科冲他笑了笑，“呃，斯内普教授给我单独布置了作业，有些发愁而已。”

“噢，My Draco.”布雷斯松了一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德拉科身边，笑道，“你吓死我了。”

德拉科咬着下唇也跟着笑了起来，“行了，快走吧。海瑟薇是吗？冰山美人终于上钩了。”

布雷斯坏笑着冲他挑了挑眉，伸出手又用力地抹了一把德拉科通红的眼角。

 

8.

从斯内普那里得知了自己后背的花是因得不到的爱而开的诅咒后，德拉科花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仔细思考了这件事。

 

这个病，注定是无疾而终的。

 

德拉科想。

虽然斯内普教授告诉他他会想办法给他找解药，但德拉科依旧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一定有一个暗恋的对象藏在自己心灵最深处，那这个人肯定是哈利波特。

是的，想来也是可笑。

三四年级的时候周围的同级生纷纷谈了恋爱，就德拉科没有。并不是说没人向他表达过恋爱的意思，到现在他六年级了，走在路上还依旧频频惹姑娘侧目，更有大胆的当众就有情书扔在他怀里。

布雷斯在这种时候总会抱怨个不停。但德拉科每次却只是笑笑，把女孩们送到糖果分给大家，然后把情书连着没拆开的信封一起丢掉。

他的朋友们都以为这是马尔福祖传的高傲，这些女孩配不上他。而只有德拉科自己知道，数不清的夜晚，他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前一秒，是梦到哈利咬上了他的唇。

 

夜里背上的玫瑰又开了几只。德拉科试探着折过手去碰了碰，然后瑟缩着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就这么睁着眼在黑暗中守到黎明，接着他的室友们相继起床。当克拉布像往常一样拉开他的床帘，拍着他的肩膀叫他起床时候，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一个别致的黑眼圈少爷。

“梅林啊，你又没睡好?”克拉布替他理顺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要不要再休息一天，我去帮你请假?”

“不用了克拉布，我这就起来了……”德拉科翻了个身，迅速地爬了起来。

 

斯莱特林们不屑于去纠结。

德拉科洗漱的时候这样想着。

更不屑于在死前丢了脸面。

他鞠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又回到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了。

 

 

然而虽然他在心中给自己做了二十万分的心里建设，当坐在斯莱特林的餐桌上，斜对面哈利的目光赤条条地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怂得想立即扔掉餐叉，就这么逃走。

好在他们已经六年级了，一起上课的科目屈指可数。今天上午第一节的魔药课挨完之后，他就解放了。以后三天他们都没有公修课，也就是说，三天他都不会再见到哈利。

这倒也好。

德拉科理直气壮地从布雷斯盘子里叉走一块苹果派。

照这个长势，三天之后他后背的花估计就开到脖子了，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他才不用再去管那些别的。

想到这他就坦然了。哈利的火辣的视线对他来说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所以当布雷斯揽过他的肩膀，用拇指粗鲁地把他嘴边粘的碎屑擦掉时，他只是仰着脸乖乖地享受着这些服务，丝毫没有注意到哈利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寒光。

 

9.

“……两人一组，下课就收，还有什么疑问吗？”

斯内普讲解完魔药的制作流程后照例环顾了班级一圈，试图寻找谁胆敢不好好听讲，连眼睛都不敢跟他对上。当他利刃一样的眼神带着雪花的温度扫到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频频回头的动作时，他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

“还有，什么，疑问吗？哈利波特。”斯内普一字一顿地唤回男孩的注意力，这下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哈利身上。除了斯莱特林角落里那个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铂金色脑袋。

“唔——不，教授。我、呃——”哈利抓了抓头发，装模作样地打开书，漫无目的地翻着，假装自己正在认真学习。

“格兰芬多扣五分。”斯奈普用魔杖蹭的一下合上了哈利的书。而后者痛苦地呻吟着，惨兮兮地垂下头。“为你们的黄金男孩哈利波特上课不专心。”

“这不公平！教授，马尔福甚至在你课上睡觉！”罗恩大声地喊着，指向德拉科趴着的位置。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罗恩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德拉科的好同桌潘西赶紧用手肘把他推醒。

“我让你说话了吗，韦斯莱？格兰芬多，再扣五分。”

整个教室的格兰芬多都开始不满地喧哗了起来。而哈利却趁机正大光明地转回头看向德拉科。

斯奈普上课总习惯拉下遮阳的百叶窗，而德拉科这次的位置恰巧靠着窗，斑斓的阳光细碎地打在他的脸上，本来就白的皮肤在照射下发亮到几乎透明。他迷茫地被潘西叫起来，还搞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那头铂金色的细软头发随着他仰头的姿势自然下垂，看得哈利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把。

“安——静——”斯内普烦躁地敲了敲讲台。“马尔福受了伤，他现在可是带病上课。”

“噢得了吧。”罗恩低下头小声地跟哈利耳语道，“他就是偏心，一次擦伤能有多难熬。”

“我全听到了，韦斯莱先生。”斯内普冷冷地用眼角睥睨他，“而我之所以这么处理是因为我知道马尔福就算没听讲，做出的魔药依旧比你好——”他顿了顿，勾起嘴角嘲讽地笑道，“你上次上交的论文得了什么等级来着?”

“总之——我们已经浪费五分钟了，距离下课还是二十分钟，如果你们不想给我交空瓶子，我想现在所有人都应该动手了。两人一组——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下课堂上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了。

斯内普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当然，鉴于有些人觉得我偏心，我觉得这很影响课堂秩序——”

“梅林啊，听听他说的话——课堂秩序。”罗恩小声地向好友抱怨道。

“——韦斯莱先生，”斯内普用丝毫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叫住了罗恩，“那么就请你和马尔福先生组成一组。”

“什么?”这是罗恩。

“什么！”这是哈利。

“……哈?”这是后知后觉被坑了的德拉科。

 

“bloody hell！”罗恩抓狂地抱住了头。

而另外两个人则心虚地朝对方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那个，要不我跟马尔福一组吧教授。”哈利举起了手。旁边的罗恩看起来像是要被感动哭了。

“哈利，你不必这样——”

“没事的，我跟谁一组都可以。”他安慰似地冲罗恩点了点头，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看向斯内普。

“可以。”

他们的冰山教授玩味地笑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收了表情，哈利甚至觉得刚才的笑是他看错了。斯内普接着看向德拉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紧过来成组。

“噢梅林的吊带袜啊！”布雷斯紧张地看着德拉科认命地站起来收拾书。甚至连潘西都忍不住一脸担忧地拉住他的袖子，“我会舍不得你的。”

三下两下抓好自己的书的德拉科叹了一口气，转身给了朋友们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接着他板着一张壮士断腕的脸默默地朝哈利的桌子走去。

 

10.

魔药课教室里到处都是坩埚咕嘟咕嘟煮东西的声音。

哈利握着刀子，难得注意力集中地去切喷根草的根。德拉科则在一旁捧着碗臼把月长石碾成粉，他好几次对哈利笨拙的拿刀方法欲言又止，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咬紧牙，什么都没说。

也许只有梅林知道，德拉科现在有多么不自在。

他的红耳朵尖从坐在哈利旁边的那一刻就一直是滚烫的，这让他根本不敢多看哈利一眼。他甚至觉得整个教室都升了几个温度，这让他烦躁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顺便把领带扯松了。

他没看到的是，旁边的哈利也一直在偷偷看他，当他解开纽扣的时候，哈利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只能更加低下头，去摆弄手上那把不太顺手的小刀子。

“还有十分钟。”斯内普站在讲台上悠闲地翻了一页书。

“梅林的吊带袜！”德拉科暗暗骂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他算是想明白了。所以他鼓起勇气看向哈利，尽可能用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把刀子给我。”

“什么？”

“刀子。”德拉科心急地往旁边蹭了蹭。他把手里磨得差不多的月长石粉塞给哈利，同时抢下了哈利本来的那一份工作。“往坩埚里加入莫特拉鼠汁，梅林啊，你这么长时间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修长的手指握着小刀，熟练地用着比哈利快三倍的速度切着剩下的喷根草。

“——我很抱歉。”哈利这样说着，同时开始按照德拉科的指示点燃坩埚。

“月长石粉再磨几下，沸腾了之后就可以倒进去了。”

“好的。沸腾。”他跟着念了一遍，弯下腰表情凝重的盯着坩埚。

“嘿，你不要命了——”德拉科连忙把他拽开，“这个溅进眼睛里搞不好会失明的——”

“噢天哪。”哈利惊魂未定的往德拉科站的位置靠了靠，下意识地侧身挡住德拉科。

“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连魔药基础都不知道了吗？”德拉科鄙夷地眯起眼嘲讽道。他三下五除二地搞定那些喷根草，接着抓住搅拌棍，顺时针搅动了四分之三圈。

“事实上，我只是有点走神……”哈利窘迫地为自己辩解道。他像是要证明所言是真一样，捧着那些月长石粉献宝一样推到德拉科眼皮子底下。“就比如，我知道下一步是分三次加入月长石粉，每一次加入逆时针搅拌一圈。”

“哼……”德拉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他很快用手背掩住脸，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哈利情不自禁也笑了起来。

 

因为这几句谈话，他们合作的还算愉快。

 

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德拉科把制好的魔药倒进了瓶子里，贴上他和哈利两个人的标签，交给了斯内普。后者赞许地冲他点了点头。接着他带着莫名其妙的好心情往座位走去，他的限定同桌单手托着腮，带着宠溺的笑意友好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后背突如其来地生长痛让德拉科猛地停住了脚，他差点就要相信哈利对自己也有意思了。

他一向不喜欢疼痛，手指扎了一根小刺都要喊上半天。这次汹涌而来的痛苦像有人拿了一把钻心剑，一刀一刀地在他后背刻着花。

德拉科颤抖的手攥紧胸口的衣服，他有些慌乱地回过身看向斯内普，下一秒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但那是“差一点”。

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手的主人顺势把他拦腰抱起，熟悉的格兰芬多巨怪的声音在德拉科头顶响起。当那些刻骨铭心开出的花一点一点剥夺他的意识的之前，他听到斯内普焦急地说着，“快送到我的地窖！”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昏迷了过去。

 

11.

“……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情况有多糟糕！”

“所以我才要这么做。”

“那么万一你做错了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那会是两条生命！”

“西弗勒斯——”

“他会被传染上，然后，都会，死。”

“西弗勒斯！够了。”

 

好吵啊。

 

德拉科拧紧眉，逐渐从无意识中醒来。他呻吟着睁开眼，马上就有两个人围了上来。德拉科眯起眼努力地聚焦，终于看清了他们分别是斯内普教授和邓布利多校长。

“德拉科，我的孩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的校长，一个已经花白了胡子的老人，正用一种极其担忧地眼神看着他。而这让他心虚地摇了摇头，同时求助一般地将视线放到了斯内普身上。

“你现在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斯内普生硬地说道。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目光从德拉科身上转到地上。

“不必担心，我全都知道了。”邓布利多直起身，长叹一口气。“那个人是谁，德拉科?你必须告诉我们。”

“——校长。”斯内普焦急地打断了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而邓布利多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说道。“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顿了顿，似乎特意给德拉科一个缓冲的时间，“女孩或者是男孩。”

德拉科听到“男孩”这个词后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邓布利多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而旁边的斯内普则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愈发严重。

“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前因后果——”

“校长——”

“德拉科，”邓布利多重新弯下腰，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德拉科心脏的位置，“听这里，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

“——够了。”斯内普上前把德拉科从床上拽了起来，“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看你。”

 

男孩瘦削的腕骨被年长一点的男人狠狠地攥住，他甚至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就跌跌撞撞地被扔出门外。

厚重的石门砰的一声砸在他面前。德拉科眨了眨眼，良久才伸出手，慢慢地移到心脏的位置。

左胸腔里的器官健康有力地跳动着。他闭上眼睛，咚咚的响声透过他手掌，沿着他的骨骼和血液涌向他的耳朵。

 

听这里……吗？

 

德拉科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毅然决然的味道。

 

既然这注定是实现不了的爱情。

 

他转过身，在争先恐后要去教室上课的人群中逆流着。后背的花突然极速地生长着，它们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尽全力地舒展自己的枝条，尽全力地去开灿烂的鲜花。

 

而我注定再也爱不上别人。

 

他顺着台阶下了楼，后背剧烈地疼痛让他的眉头越来越皱。他试着背过手去，徒劳的抓住后背的布料，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钻心刻骨的诅咒。

 

那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那些上好的丝料袍子轻而易举地被指甲划破。花已经开到肩胛骨处了，像是羽族坚硬的翅膀尖徒然顶开羽孔一样。他小声地呜咽着，脚下的步伐凌乱但却依旧坚定。

 

如果我变成了一朵花。

 

他走出教学楼，走出庭院。

 

你会认出我来吗？波特。

 

 

 

“德拉科！”

身后匆匆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一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但刚往前迈了两步就被追过来的人拽住手腕猛地甩在树上。

德拉科咬着牙，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不断逼近的绿眼睛男人。

“你要去哪儿?”哈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12.

“什么时候我去哪儿还要跟你汇报吗？波特。”马尔福小少爷配合地假笑道。他不动声色地拧了拧手腕，试图挣脱对方的钳制。同时，那只空闲的手悄悄地摸上口袋里的魔杖。

“不要试图用咒语。”哈利看着他的眼睛飞快地缴了他的械，那根倒霉的冬青木只在地上弹了两下，就隐没在刚破土的草稞里了。

“哇哦。”德拉科挑了挑眉，故意吐出最恶毒的话，“这是在干什么？格兰芬多也会欺负同学?”

“梅林都知道我没有。”哈利俯下身，凑到德拉科耳边轻声呢喃道，“你在躲着我。”

“不，我只是——”德拉科抓了抓脖子，那些花枝开始往上蔓延，因为哈利突然起来的靠近。“只是你能不能先离我远一点。”

“如你所愿。”哈利向后撤了撤。

而德拉科趁机在心中念了个“魔杖飞来”，用杖尖抵住了哈利的腹部。当他的舌头抵着一边脸颊，戏谑地从下而上看着哈利的时候，恍惚间那个飞扬跋扈，自傲嚣张的男孩又回来了。但哈利知道，怕疼的小少爷这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装出来的泰然自若。

他叹了一口气，不顾正在威胁他生命的魔杖，强行去解德拉科的纽扣。果不其然，上一秒还看起来从容不迫的男孩立即收回魔杖，全力地去拽住自己的领子不让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暴露出来。

但力量从来都不是德拉科擅长地领域。

当哈利强硬地撕开德拉科的衣服时，他只能红着眼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死死地瞪着哈利。

“这……”哈利倒吸一口凉气，他呆呆地透过撕破的口子看着德拉科的肩膀:原本苍白的皮肤上覆盖上了暗红色的细纹，顺着尖削的锁骨一路蔓延，隐没在黑色的长袍下。

“——你这无礼的混血巨怪！”德拉科恼羞成怒地去掰哈利的手。但也许是他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也许是哈利始终不松一力的坚守，德拉科非但没有逃脱哈利的钳制，反而“嘶啦”一声，那块可怜的布料终于报废了——一朵开在胸膛的红艳玫瑰随着德拉科一声短促地尖叫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德拉科。”哈利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心疼。他迟疑地用颤抖的手指触了触那朵玫瑰，接着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疼吗？”

他轻轻地用气音问道。随即他抬起手，笨拙地蹭掉了德拉科顺着两腮滚落的泪滴。而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昔日的“死对头“面前丢脸地哭了出来。

“我很抱歉。”哈利再也不能装作一副淡然模样，由着自己喜欢的漂亮男孩站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了。他不顾一切地上前狠狠拥抱住了面前的男孩。他的玫瑰男孩。被他热烈的爱拥抱着。

“噢，德拉科。”

他一遍一遍地在德拉科耳边叹息着。“我应该早一点——抱歉。我总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疼……我——”

他收紧了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把德拉科揉进自己骨头里一样用力地抱着他，“我很抱歉。”

“……如果你是想羞辱我。”德拉科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地颤抖，“我劝你最好现在放开我。”

“不。”哈利说，“我知道了所有事情。所有，花，诅咒，你。”

 

天边飞过一只雪鸮，掣着风冲上云霄。

 

“邓布利多校长说这是个甜蜜的诅咒。它能让两个互相暗恋的人心意相通。”

 

德拉科后背抵着的那颗老树扭了扭枝冠，哗啦啦的绿叶在他们头顶作响。

 

“但我今天才知道它会让你这么痛——”

 

铂金少年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他能听到梅林拿着魔杖重重地在它的心脏捶了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

 

“书上说，只要被诅咒的人得到心爱的人的一个吻就能解除。”

“我不知道你心爱的人是不是我。”

“但我还是想吻你，即使这可能会让我被传染上。”

“德拉科。”

一个虔诚的吻落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它轻的像是一只蝴蝶，没多少重量，翅膀却掠得动万钧狂风。

“我爱你。”

 

 

 

少年始终垂在身侧的胳膊终于抬了起来。它们紧紧地环住哈利的脖子，然后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搁在了哈利的肩膀上。那个顽劣的少年终于笑了起来，虽然他那双灰蓝的眼睛里啪嗒啪嗒地滴着泪。

“早说。”

 

 

 

——End——

 

番外1:

 

斯内普躲在拐角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举起手里制成的魔药晃了晃，透明的液体轻轻地在瓶子里摇曳。

 

算了。

 

他啧了一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早晚能用上。

 

番外2:

“教授我的后背好像——”

“一天三次，连喝三天。现在，拿走，然后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End——

  @泠月霜天 前几天开的随缘点文产物。点文想看软一点的少爷，我真的尽力了。写的蛮烂的，当个烂俗喜剧来看吧哈哈哈哈

 

 

 20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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